重庆两江交汇处夜稀饭摊主

蝴蝶封锁我的咽喉。
爱火烤化我的面容。

简中同人男。批发商,破打游戏的,给游戏拉磨产出同人。会查成分,遇到雷点会预防性拉黑。

卖雪糕的布拉金斯基③

拖了很久,太难了。

写这个真的太难了。很多地方顾不上细细处理,很粗糙。

ooc注意,不建议米厨阅读。

如果可以接受……就谢谢各位。

还是很需要红心蓝手的评论,谢谢各位。

cp:中苏+米露

BGM:明年今日,配合食用更佳。

前情回顾:卖雪糕的布拉金斯基②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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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尔弗雷德很感激王耀。倒不是王耀给老琼斯——阿尔弗雷德他爹——写了祝寿诗,也不是开了什么神药妙手回春,而是王耀把伊利亚支开了,让他能和伊万独处。伊利亚在的时候,总在帘子后面盯着他,阿尔弗雷德觉得毛骨悚然,芒刺在背。伊利亚那双红眼睛沾了血似的。他看阿尔弗雷德的眼神,像一个家庭主妇看一只蟑螂。

现在王耀和伊利亚腻歪,他找伊万就找得很勤。

阿尔弗雷德很有点钱,也很有点名,众星捧月地长大,要风得风要雨得雨。

他是独子,家里门衰祚薄,他爹把他当个凤凰蛋一样。他没有妈妈,但有很多姨娘。在他看来那些女人都长着一模一样的脸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在阴暗的厢房里不知道干些什么。她们恭维他,向他父亲换点好处,他也敷衍地回答“大姨娘好”“二姨娘好”“三姨娘好”……

姨娘们都犹如开得快败的盆花。

他不喜欢她们。他讨厌腻腻的脂粉气,讨厌她们怨毒的眼睛,讨厌她们刻意拉长了的恶心的笑容,讨厌她们惨白但指尖通红的鬼一样的手。有时,他捉些蟑螂、老鼠吓唬她们。

他知道父亲让她们暖被窝,然后给她们钱。

老琼斯整天躺在床上经营他那份产业,因此很需要人为他暖暖床铺——女人。美国的法律是不允许一夫多妻的,他也曾经在神父面前许诺一生只爱一个人。然而现在他身处中国,身处东街这条小小的不曾出现在地图上的仍未开化的民巷,便也入乡随俗,找了很多个姨太太。

毕竟,这里的冬天比加利福尼亚冷得多。

原配夫人与他倒是自由且平等地结了婚,又自由且平等地离了婚,签了许多条约,非常文明,非常现代,好聚好散。

老琼斯没有续弦,只是纳了很多妾。他算是明白了,一旦有什么捆绑起来过一辈子的关系,再漂亮的女人也会成为负担。不如像养宠物一样,喜欢就随手赏玩,不喜欢就打发掉。

拿一生当承诺是需要很大勇气的。

 

阿尔弗雷德请伊万来他家做客。一进门,他养的那只白色布偶猫就凑上来迎接。伊万抚摸它的头颈,把它抱在怀里。猫眯起眼睛,快活得很痛苦。

阿尔弗雷德家里很大,阳台落地窗,正对着农场和工厂。家里没人气,猫咪很寂寞,被主人一时兴起花点钱带回家,热度散去后就再也得不到青睐。仆人给它端来高贵精致的猫食,给它装巨大的猫爬架和堂皇温暖的猫窝。

伊万叉着黄油煎鳕鱼喂猫。鳕鱼太香了,他忍不住从盘里拣了一小块放进嘴里。他才知道黄油是甜的,鳕鱼很滑。

还有很多人没吃过黄油煎鳕鱼。他们什么都吃不起。

猫慵懒地卧着,舔着伊万的手讨好他,近于献媚。

那些女人也像猫,猫一样精明,猫一样矜贵,猫一样活在夜里,猫一样被人饲养。

亦得不到青睐,如此过了一生。

 

伊万来了他家,因着这层关系,阿尔弗雷德自认和伊万在不久的将来应该会有夫妻之实。他知道伊万家里经济条件不好,于是找了隔壁的做媒,想“帮帮”他们。

“你打算怎么帮?”

“我想……”

当天晚上,伊利亚和王耀在房间里,阿尔弗雷德就又邀请伊万来他家。他和伊万说话,没说几句,就上来抱他,让他陪他睡。

伊万拼命挣扎,因为他个子比阿尔弗高,居然挣脱了。他退后好几步,一只手攥着领口,警觉地瞪着阿尔弗雷德,眼神惶惑。

阿尔弗雷德急急地解释:“我不会让你白和我睡!我、我有钱……我会帮你们家,我喜欢你……”

说着,从兜里掏出两个银元,互相敲一下,以表示不是灌了铅的“哑板”。

伊万脸涨得通红,啪地把阿尔弗雷德那两个银元打掉,高声说:“别拿你的钱来侮辱我!”

他推一把阿尔弗雷德:“你再过来,我就用水管打你了!”

阿尔弗雷德逼近,也有点不高兴:“hero是在帮你!你不是也很喜欢我吗?那为什么不陪我睡?”

伊万握着水管快要窒息了,他质问阿尔弗雷德: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?”

金发碧眼的富家小少爷说:“我当然知道!hero又不是小孩子——我想你陪我睡,我会给你钱的,万尼亚。”

“哐当”一声,伊万手中的水管落在阿尔弗雷德头上。

伊万确实很喜欢他,还留着他送的花。新鲜的花容易枯萎,所以伊万把它们做成了干花,放进香囊里面,挂在床头。

正因为这份小小的恋心,他更不容许阿尔弗雷德这小傻子践踏他的尊严,还有他们的爱。

他很冷静地扔掉水管,把阿尔弗雷德的上半身抱在怀里,去摸座机;打完急救电话,他的指尖已经是湿湿黏黏的一片了。把手指放进嘴里舔舔,尝出腥锈味。伊万心疼得不行,连忙解下围巾,轻手轻脚地缠在阿尔弗雷德头上,看着暗色的血一点一点把白围巾染红。鬼使神差地,伊万拿起水管,敲了敲自己的脑袋。忽然,一团毛绒绒热乎乎的事物蹭到他的手边。是阿尔弗雷德的猫。猫咪舔舔伊万的手,蹭它的脑袋。

伊万没有哭,泪水流得满脸都是。

他怕自己也不过是一只布偶猫。

黑夜中,救护车和警车的笛声乱成一团。

 

消毒水味。

阿尔弗雷德恨这种味道。他睁开眼皮,满眼纯白。头还是很疼。

他开口,气若游丝:“万尼亚……”

“我在。还痛吗?”

伊万坐在床边,给他削苹果,削成小兔子的造型。

“痛……”阿尔弗雷德小小声说。

伊万切下苹果兔子耳朵喂给他,声音轻柔:“来吃苹果,吃了就不痛了。”

于是阿尔弗雷德乖乖吃苹果。

他看不清伊万的脸,因为伊万低着头在削苹果,但他知道他惹伊万生气了。他很委屈,到底做错了什么?

往床头看看,亮闪闪的——两枚银元,静静地反着光。他小心地恳求:“万尼亚,你别讨厌我。”

嚓,苹果皮削断了。

“我没有讨厌你。如果我讨厌你,就不会送你来医院。”

“可是你不和我——”

阿尔弗雷德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伊万垂着头继续削苹果,他的声音很平静,“说啊,阿尔弗,怎么不说了?”

“……我爸遇到喜欢的女人,都会给她们钱,让她们陪他睡。”

“你把我当那些人?”

“不是!可我……可我确实想帮你……”

一块苹果堵住了他的嘴。

“那就请为了我好好学习一下如何爱人可以吗,琼斯少爷?就先从最基本的尊重做起,好不好?”

阿尔弗雷德咬着苹果点头,眼神很诚恳。

事情解决了,伊万很高兴,把剩下的苹果切好,笑眯眯地递给阿尔弗雷德:“我不生你的气了,阿尔弗,你快点好。”

“那你亲我一下,可以吗?这样我好得快。”

“好,亲你!”

 

唰唰。咔哒。吱——

卷帘门拉开一小半,又关上。门闩极其缓慢地被抽出,门开了一丝小缝。

伊万的脚步很轻,换了别人是听不见的。

伊利亚听他进了盥洗室,哗啦哗啦,又走到房间。

“干什么去了?看看现在几点。”

“!!”伊万吓了一跳,失声惊呼:“哥哥,你不是——”

他不说话了。

“我不是什么?我不是早就睡了?”

伊万眼神躲闪,无意识地绞着湿漉漉的围巾。他爱哥哥,但也怕他,就算伊利亚躺在病床上咳得说不出完整的话,那些训斥、那些眼神、那些汤药的苦味都让他害怕,因为他那么爱他。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,偶尔不听哥哥的话。

“把那些东西扔出去。”

“哥哥,可不可以……”

“扔出去!谁让你把那些脏东西拿回家!谁让你要别人的东西了!你稀罕别人的施舍我不稀罕!”

伊万小声地啜泣。哥哥第一次对他发那么大火。他哭喊:“哥哥还不是拿王耀的东西!你吃他的用他的!你怎么这么下贱呢?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?”

眼泪稀里哗啦乱七八糟地砸下来,伊万哭得一抽一抽的,什么话也都说出来了。他明明是爱哥哥的,只是,还没能做到只爱他。

伊利亚声音沙哑:“他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。你拿了他的东西……他不会让你白拿。”

伊利亚看见伊万手里染血的围巾。“围巾给我,去睡觉吧。”

“洗不干净……”

“那就别洗了,我重新给你织一条。万涅奇卡……好孩子,去睡吧。什么都别想了。”

伊万让伊利亚把围巾抽走,一步三回头地抹着泪离开了。

落锁之后,伊利亚把那条脏的围巾扔掉,从床下翻出毛线和针。他得快些,再快些……

床头的药快要冷了。伊利亚不管。

 

伊万不知道的事情很多,比如哥哥为什么不让他收阿尔弗雷德的礼物,比如为什么哥哥还没睡觉。

如果是王耀,会劝哥哥早点休息;如果是王耀,哥哥一定会听。

 

晚上,照常看了病,王耀和伊利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

王耀不直视伊利亚的眼睛,侧过头和他说话,一动不动地盯着跳动的豆般的火。

“伊廖沙,你知道么,杨家刚过门半年的新媳妇死了。她得了忧郁症。”

“病死的?”

“不是,是上吊死的。她自杀了。”

“在夫家过得不好?”

“不全是。她的丈夫很爱她,让她管家里的账,米柜的钥匙也给她。”王耀慢慢地说,睫毛投下的阴影把眼睛遮住。“她家里的情况,大家邻里邻居都是很清楚的。说是管账,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钱。压箱底有三张田契一张房产。田都租出去了,收成很不好。房子是祖屋,一家人现在就住着的。家里有丈夫、小舅子、小姨子、公公婆婆。小舅子读私立男高,学费很贵,但他没学什么好。小姨子只读初中,下半年毕业,托关系在电话局当接线员,一个月十三块。丈夫月薪三十四块,一家人就靠这点钱活。杨家祖上是阔过的,因此公公婆婆花钱也大手大脚惯了,尤其是公公,晚上要喝二两小酒,炒一盘泥螺或者蒜香小鱼。她自己的嫁妆全都拿去典当了,米柜里仍然剩不下米来。有几大箱衣服,但是‘陈丝如烂草’,值不得什么钱。她有时还要拿一些钱接济娘家——她父亲年轻时很纨绔,把家产挥霍的七七八八。他倒是一片痴情的人呵,老婆死了,办了场风光的葬礼,打一副楠木棺材,卖掉了四十亩好田,从此家里仅剩一个空壳。——所以婆家人不待见她。她每天想着如何找钱,买米、买油,供小的读书,讨老人欢心。她想卖了自己结婚的旗袍——那是很值钱的,料子贵,绣得好,只穿过一次。但是她父亲不让,他说他还没混账到让女儿卖了她的嫁衣。但她除了这个想不出来别的办法,就病了,一天不吃也不喝,后来上吊死了。她才二十二岁,死的时候穿着结婚时的粉色香云纱旗袍,秋海棠软缎鞋;化了妆,面目如生。她丈夫哭了很久,说自己没福,能力不够养她到百年。”

“很现实的故事。”伊利亚评价。

“生活是残酷的。人需要很大的勇气。”王耀说。

“去自杀?”

“活下去。人需要勇气继续生活。”

他们都沉默了。此时的油灯显得很暗,又或许它一直都这样暗,因为布拉金斯基家里是不太付得起灯油钱的。

油也贵,米也贵,水也贵,什么都贵。爱情最廉价。

一片沉浮的黯淡的昏黄光芒中,王耀感到小指被什么东西蹭着。是伊利亚的手,来勾他的手,把他的手放到他摸熟了的地方去。

“吻是不要钱的。”伊利亚说。“但是亲吻拥抱也需要勇气。”

在一起过一辈子尤其要勇敢。

他用另一只手扳过王耀隐在灯影下的脸,与他接吻,又把衣服扣子解开,赤裸的胸膛贴着王耀微凉的手指。

他们还从没有做过。

伊利亚没办法再等。

他知道那是会死的。那是会出人命的。

王耀与他温存了一会儿,轻轻地把他推开,温柔但坚定地说:

“不行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我不能欺负你。你生病了。”王耀扣上伊利亚的扣子,拉开门闩,“药我给你开好了,你来我店里拿就是。不要钱,多少都可以。我说过会治好你。”

王耀站起来,给伊利亚掖好被角,在他额上吻一下。

“晚安。”

临别,又转过头,声音和方才不一样,竟然很悲哀。

“再见。”

然后闩上门,走了。

他要结婚了,新娘是一个银行家的女儿。母亲喜欢她。

 

两周之后,迎亲的花轿路过雪糕店,伊利亚搬了平时晒太阳的小马扎,也挤在人堆里看。渐渐地锣鼓与人群跟着轿子走远了。伊利亚没有追,也没有落眼泪。

他站在路口,自言自语:“......那小姑娘才十七岁。”

他让伊万搀他回去,躺在床上,躲入帘子后面继续看书。

一页、一页、一页。

他找不到。

这些书的每一页王耀都翻过。黑头发的医生弯着那双好看的黑曜石一样的凤眼,对伊利亚说,我想看你看过的书。

他都借了,他不拒绝他。

他没想到,他的爱看书的年轻人是个有借有还的人。

他从伊利亚那里借来的所有东西都完完整整地还回来。什么都不欠,连再见都没有借口。

完璧归赵。

璧是玉。玉是又润又冷的,王耀喜欢。

索性把书扔在一边,仍像一堵厚厚的墙。伊利亚费力地打开床头柜锁着的抽屉,从里面取出一叠一叠整齐的仔细捆扎好的信件。

信纸雪白。

不大一会儿,伊利亚说冷,让伊万烧一个火盆来。他把那些书上王耀摸过的写过字的页都撕下来,连着王耀给他的信、送他的东西,他给王耀的回信,那么那么多厚厚的纸,一起扔进火盆里烧掉。

甚至连他曾经吃过的可能已经变成他身体一部分的王耀为他做的饭,他都想一并从身体里挖出来烧掉。

太多了。

太多了……

但,火焰灼灼地跃动着,便把什么都吞噬了。

他的心冷得像冰,火一烤,水就从眼睛里漏出来。

他以为自己勇敢。

 

人总需要勇敢生存,

我还是重新许愿。

 

伊利亚的病情急转直下,每天吃药,没用。伊万看着哥哥像雪一样一天天地消融,什么办法也没有。

伊利亚大概知道自己活不长久。某天夜里他把伊万叫到身边:“万尼亚,我同意你和琼斯家那小子好了。他很喜欢你,不会亏待你。”他淡淡地睨伊万一眼,“他送你的东西你都没有扔,对不对?”

伊万脸红了。眼圈也红了。

伊利亚苍白嶙峋的手抚着伊万的脸,眉眼无限温柔。声音很渺茫:“好好过日子。琼斯要是欺负你,你就用锤子镰刀揍他。

“我死了,不要办得太张扬。”伊利亚想了想,又说,“去请他来吧。活着的时候他不好见我。”

还是没有勇气。

闻言,伊万紫幽幽的眼睛里突然涌起了妩媚的仇恨。他知道说的是谁。

就是他害死了哥哥!如果他不那么做就不会——

忽然,伊万的袖口被小小地扯了一下。他听见伊利亚轻轻地说,如果他来了,要记得叫我。

伊万哄他:“好,我知道的。哥哥,你休息一下吧,待会儿才有力气和他说话。”

伊利亚已经开始耳鸣,眼前的画面都液化了。他乖乖地点头,躺在床上,又不放心地再次叮嘱:“你一定要记得叫醒我。我睡一会儿。”

他阖上眼,一片漆黑。渐渐地,便光亮起来。恍惚的光晕中,他看见黑缎子似的长发,乌亮亮的凤眼——他黑眼睛的天使,黑眼睛的小骗子……

药汤是黑色。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的封皮是黑色。葵花籽是黑色。事实上,糖画也是黑色,冰糖葫芦也是黑色,剪绒花也是黑色……

他是来引渡他的?还是来爱他的?还是……

“咳!咳咳……”伊利亚猛地咳了几口血,暗红的眼睛忽然睁得大大的。伊万忙去握他的手,却已经冰凉了。

“万尼亚……”他腮边滑下泪水,嘴一张一合却吐不出来字,只好一直看着弟弟,垂死挣扎般轻飘飘地在他手心一下又一下地划。伊万也很努力地读出哥哥想说什么:

我……不……想……

我还不想离开你。

他们都记得一起种的第一朵向日葵。

一起画的第一张画,画的是向日葵。

一起看的第一本书名叫《格兰特船长的儿女》。伊利亚在外面打工,避开家人耳目偷偷给伊万塞零花钱,就把一块两块的钞票塞进这本书里。这是他们的小秘密,爸爸妈妈不知道,旁的兄弟姐妹也都不知道。

第一次滑雪。他们从高高的雪山顶飞驰而下,一路上雪尘四溅,伊万害怕地紧紧抓住伊利亚的衣角,趴在伊利亚身后,听见咚咚咚的心跳。他说:“哥哥,我怕……”

伊利亚抓着他的手,声音发颤:“没关系,我在这里。”

“哥哥会一直在我身边吗?”

“会的。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。”

——我想一直陪着你。

我最最可爱的,最最亲爱的……

……

伊利亚的手慢慢地从伊万脸上滑下去,和着泪水陷进被单里。

“哥哥!”

伊万整个人傻了,跪在床边。他握着伊利亚已然失去体温的手,恍惚间明白过来,哥哥死掉了。他再也没有哥哥了。世上再不会有人给他织围巾了。雪糕店的帘子后面再不会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他了。他伏在伊利亚身上哭,一下又一下地捶床板,泪水把床单被子浸湿了一圈。他越哭越大声,一直哭到天亮。

 

第二天早上,阿尔弗雷德开来他那辆黑色小轿车,送伊万和伊利亚去火葬场。

火舌一卷,伊利亚就融化了。

伊万沉默地看着。

连阿尔弗雷德都穿上了黑西装,系领带,胸口别一朵白色纸花。

伊万把哥哥的骨殖埋在雪糕店后面的向日葵花田里,埋得很深,很深。

回店里,收拾伊利亚的遗物。书堆里,发现一条没织完的围巾,附一张小纸片:“送给我最最可爱的天使万涅奇卡。新婚快乐。——你的骑士 伊利亚”

伊万把围巾套在脖子上,毛线柔软,似是伊利亚织围巾的手,柔柔地抚着他。伊万叫了一声“哥哥”,又哭起来。

 

没多久,伊万和阿尔弗雷德也结婚了。结婚当天,伊万脖子上系着那条白色围巾,他明白哥哥仍会祝福他,把他的手放在阿尔弗雷德的手里。那双红眼睛依旧在温柔地注视他,无论何时何地。

他的第一次结婚,他的第一个爱人。他会有第一个孩子。

这时候,哥哥本该牵着他的手,本该收下那一杯敬他的酒,本该听听其他声音。

他还有很多个“第一次”,伊利亚本来应该参与。那些最最原本的快乐和痛苦……


多希望你也知道。

 

白玫瑰花瓣撒得满天满地都是,如同纷纷的白色的纸钱。

雪白的信笺,也像白的纸钱,最后都是要在火里化成灰的。

——扑火的白色的蛾。

飞蛾勇敢地冲向火光那一刻,一定很快乐吧。

 

结了婚,阿尔弗雷德变卖了庄园、工厂和雪糕店,带着伊万四处旅行,闲云野鹤。猫交给其他人收养。没有人知道他们过得如何、现在在哪里、是不是还活着。

王耀的妻子温顺安静,对丈夫的事情一概不问,甚至房门都不大出,整天在屋子里看《镜花缘》《红楼梦》这样的爱情小说。三年后她得了膈病,没有治好,在床上躺了一年,死了。王耀关了医馆——事实上他已经不需要再开医馆维持生活了,妻子留下巨额的遗产,弟妹也都可自立——他买下布拉金斯基的雪糕店原先那块地,包括后面的向日葵花田。有时候他什么事情也不干,就在那里坐一整天。

王耀后来也死了。

很多人都死了。雪糕一样地死掉了,飞蛾一样地死掉了,纸一样地死掉了。一点痕迹也不留下。

 

人活一世,雪停一冬。

 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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